第六章 我是歡場上的人生教練

第六章 我是歡場上的人生教練

子曰:「三十而立,四十而不惑。」

我自三十歲開始建立了一套玩樂體系,經過了近十年在歡場上的打滾,不同女人對我的人生產生了化學作用,我在情慾宣泄上不會再有任何疑惑──只要不是有血緣的人,或是朋友妻,只要是物有所值的女人,我也會毫不猶豫跟她做愛。

昔日有前輩帶我這小伙子進入這個花花世界,現在我已晉身為經驗老手,自當秉承薪火相傳的重任。

於是,我開始四處集結臭味相投之士,以及仍然因擔憂和無知而猶豫不決的精壯男兒,聯群結隊去尋幽探秘。

而作為領隊的我,不單是負責決定行程和作為聯絡人,還會不時向團友發表自己的偉論。

有一晚,我帶了五名經驗尚淺的團友到夜總會消遣。

我說:「一陣媽咪帶啲女過嚟,唔使急住揀或者畀面硬哽,唔啱嘅就等下一輪,揀到啱為止,大把時間。仲有,問清楚係咪木魚?可唔可以過夜?咪到時揀咗件剩係肯陪坐嘅,盞自己無癮。」

(即使是同一間場,每位小姐也有她各自的底線,有一些只肯做愛,不願陪過夜;有一些只肯陪坐,不願做愛。而木魚是可以『扑』,金魚就只可以『望』,挑選小姐的時候可以當面問清楚再決定。)

一名團友問:「亞牛呀!如果一陣想扑嘢要點做呀?」

我說:「條女會同媽咪講聲,然後你去酒店Counter租間房,然後直接帶條女上房砌,砌完畀錢再返嚟!」我見一名戴眼鏡的團友仍只顧玩手機,便道:「咪掛住玩手機啦!上得嚟玩,梗係飲酒、溝女啦!」

「我唔係玩手機呀!我係計緊邊個Plan最抵呀!」

我說:「屌!仲洗講嘅,梗係過夜先係最抵啦!你哋諗下,呢度收三六九,即係坐枱三舊、一Q六舊,過夜九舊無限Q,當你一晚射到三Q,補貼返三百蚊過夜房錢,唔使撳機都知過夜抵好多啦!」

另一名團友說:「唔係咁講喎!牛哥,呢度唔係個個好似你咁勁揪,一晚執幾劑架嘛!萬一我射完一Q就無貨,咁嘛蝕晒!」

「咁你仲有啲非經濟因素嘛!有條女攬過夜喎!爽幾多呀!除咗你老母之外,仲有乜嘢人肯畀你攬住瞓先?有你哋都唔使跟我嚟啦係咪?仲有,我哋一陣肯定狂劈酒,個人貓咗,唔係一時三刻可以去馬,一Q得嗰一個鐘,萬一超時都射唔到出嚟嘛蝕得仲金!過夜就唔同,唔掂嘅,透一陣先扑又得,瞓醒後回晒氣再扑多鑊又得。扑嘢扑得咁急,你出去食快餐唔好?」

我話剛說畢,媽媽桑便帶著七、八名小姐進來,一字型排開供我們挑選。

雖然她們的素質只是一般,但團友們大多是少見大場面的年青人,所以只消兩輪,便挑選了心儀的女伴,當中只有兩三個是在媽媽桑硬塞的。

我不忘給予媽媽桑二百元的小費,又交換了聯絡方法,一名團友看到後不解問到:「牛哥,係條女Serve你啫!點解又要額外畀錢個媽媽桑?呢啲係潛規則嚟架?」

「又唔算係潛規則,只係同媽媽桑打好關係,下次你嚟嗰時佢會幫你預留定啲高素質嘅女啫!你跟我嚟多幾次,就知道有啲咩門面功夫要做架啦!」

一般人跟女人喝酒玩樂,大多是猜枚或是玩「大話骰」,但我卻偏好冷門,先拿出我的招牌玩兒─鰐魚拔牙,以一對男女為一隊,一個負責拔,另一個則接受懲罰。

別以為這種玩意很幼稚、很沉悶,很多小姐日以繼夜都是跟男人玩著典型的夜場玩意,看到這意想不到的玩具也會覺得新奇、有趣,加上有好些團友沒有夜蒲的習慣,或是第一次來而緊張生硬,要他們猜枚簡直是推他們送死,所以我每次帶團來夜總會,都會先玩這個熱身遊戲,讓大伙兒情緒高漲起來。

團友們得以盡興地玩樂,原是陌生的關係也打成一遍,對女人的態度,羞澀的變得主動,主動的變得猖狂,猖狂的變得更猖狂,看到他們的成長,作為領隊兼導師的我也深感安慰。

而當我看到其中一名團友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,便乘他的女伴上廁所時,靠到他身邊,問:「做乜呀?條女唔啱口味呀?」

「唔係呀……」他輕聲道:「係因為我睇中第二個呀!」

我拍著他的肩,認真地道:「嗱!雖則話呢啲女係用錢買返嚟!但揀定就係屬於你一個人架啦!你鍾意邊個,抽下水就得!但一定唔可以奪人所好。」

「我唔係睇中其他小姐呀!係個DJ妹呀!」

我的目光隨著他落在一名莫約十七、八歲的小妹妹身上。

到夜總會消遣,會有一些稱為DJ的年青少女負責替你點菜、點歌,人數視乎房內有幾多人而定。她們賣藝不賣身,充當量只會陪你聊天、喝酒、猜枚,絕不能興之所致,付一個公價便帶她上房打炮。亦由於她們看上來較玉潔冰清,對於一些對愛情有憧憬的年輕人來說,吸引力是遠大於那些早已出賣肉體、濃妝艷抹的三陪小姐。

但在我的價值觀,所有女人也是有價的,只差在需要多少,以及用什麼形式給她。

「咁你嘛同佢交換聯絡電話,擇日再溝佢囉!」我輕描淡寫地說。

「得個咩?」

「得!點解唔得呀?不過,你又唔係劉德華咁款,要溝到上床就要花啲功夫啦!但呢度你洗舊錢就可以屌閪喎!你自己諗下喇!」

我並不會阻止團友對歡場內結識的女性產生愛慕,但他們必須分清楚每個人的特質,不要以錯誤的期望去對待一個女人。畢竟歡場女子和良家婦女不同,不論背後原因是貪慕虛榮還是家人出了事,她們正正是急需要錢才會投身這個行業,所以要買她們的肉體容易,要得到她們的心,要她們對你從一而終難矣!

我一直以來只著墨於自己的對兩性的價值觀以及風流軼事,大家可能以為我已變成一個全職嫖客,但其實除了性之外,我還有一些事情是執著的。

有一天晚上,我跟一名三陪小姐纏綿過後,躺在床上的我突然憶起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,便掙扎起來,開始穿上衣服。

她問:「你去邊呀?」

「返香港呀!」

「成十一點幾囉噃!仲返去?驚老婆發現呀?」

「我都話而家單身咯!我係去靜坐抗議政府強行清拆文物呀!」

「只係文物啫!使唔使咁緊張呀?去坐有錢架?」

「無!」

「無錢就唔好去啦!」她挽著我的手臂,嘟嚷著:「晒車錢、晒時間!」

「點可以咁講呢?保育文化係每個香港人嘅責任。」

「嗄?有幾重要呀?舊嘅唔去,新嘅唔嚟,就好似我鄉下間祖屋,畀人拆咗之後用嚟起商場,人人都有錢分,皆大歡喜,有乜問題喎?」

經過了文化大革命的洗禮,很多平民百姓對保育文化完全沒有概念,對他們來說,始終是金錢、權力凌駕一切,所以我也沒再跟這個膚淺的女人辯論,匆匆離去。

對新一代的香港人來說,可能對這次的保育行動沒什麼印象和執著,不刻意到維基百科看資料也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
我所指的文物就是位於中環的皇后碼頭,政府在二零零零年便為了配合中環填海碼頭而決定清拆。可是,隨著香港人保育意識被孕育出來,不少民間團體表示抗議。而我除了性愛外,最關注的事便是時事、民生、政治,有時候更會凌駕在尋歡作樂之上,而我廣泛使用的綽號「刁民牛」也是建基於這種價值傾向。

而皇后碼頭除了是香港人的集體回憶外,亦蘊藏了我的初戀回憶。

二十多年前,我就在和Maggie坐在這張長椅上,第一次擁抱,第一次接吻,第一次看星星。人面全非,現在坐在我身邊的都是鬥志激昂的抗爭者,熱血的大喝取代寂靜的溫馨。

不知道Maggie現在怎麼樣?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她大概已為人妻吧!孩子也可能有兩、三個。她婚後跟丈夫的性生活協調嗎?她還記得我這個奪去她初夜的壞男人嗎?

有時候,男人想跟前度見面,並不是情感上藕斷絲連,也不奢望能舊情復熾,只是想看看她的近況,得悉她能好端端地生活,便心滿意足了。

後來我發現,單單是帶相熟的朋友去北上尋歡還未能完全滿足我,我希望將自己的理念散播開去,希望更多人受我的啟發而衝破人生的框架。

在機緣巧合下,我有幸在一間大型的網上電台主持節目,內容當然是我最熟悉的事情─尋歡。

我和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先後攜手創立《賤男手記》和《賤男俱樂部》兩大節目,談論大家的性愛史、尋歡去好處、對女人的想法。由於題材比較大膽,所以吸引了不少聽眾,大概大眾也在社會的道德規範下抑壓了很久,一旦有豐富的性資訊便感到好奇。而我亦不過是把跟朋友茶餘飯後的話題搬上頻道,加上我應變尚算快,事前不需要刻意演練和創作,正正能實踐「寓工作於娛樂」。

隨著網絡和通訊軟件發展成熟,我開始在各類平台建立聊天室,隨時隨地發佈資訊和交流心得,參與人數與日俱增,不論是經驗老手還是歡場初哥,或是有特殊偏好的怪人也熱衷於討論。

當然,除了正面評價外,也有一些人指責我們傷風敗德,印象比較深的是一名父親因為兒子跟隨我到深圳嫖妓,因而投訴我的節目,引起一連串風波。

不過,面對這些指控我總是一笑置之,首先我並不是強行拐帶他同行,二來嫖妓並不是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,年青人就是有性需要啊!既然沒條件找一個固定的女朋友,找一點發洩途徑也是合情合理吧!如果我這樣開導別人面對自我、尋求性愛也是錯,那麼時下那些把港女寵壞、促成女尊男卑風氣的偽文青更加應該被天誅地滅吧!

雖然我們以「賤男」自嘲,但我們的人格一點也不賤,基於節目本質,跟女人上床後自然分享一下,但我們既不會透露當時人的全名,也不會公開她的相片,事後也一定會付足商洽的金錢,作為對性工作者最基本的尊重,比起一些不敢公開自己的性生活,卻是始亂終棄、佔小便宜的男人,我們的品格可是高尚得多。

何況正如我節目開場白提到「講理想有乜錯?」,說到底,這亦是我實踐和散播理念的途徑,理想無分貴賤,我又何必在乎世俗的眼光?

開辦這類節目後,除了令我踏足被大眾關注的舞台,更令我認識了好一些特別的朋友,令我的生活增添有趣的點綴。

健哥哥是我其中一位早期的節目拍擋,他跟我一樣是性情中人,不同的是我把性愛擺在第一位,而他則比較享受泡妞的樂趣,所以當跟他單獨北上消遣時,大多是到酒吧結識陌生的異性。

但近年內地經濟起飛,反觀香港先後經歷過SARS、金融海嘯,經濟嚴重倒退,香港人和內地人的份量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轉變。所以要吸引異性,若不是用金錢攻勢,就得完全依賴作為男性的魅力,健哥哥便是當中的經驗老手,他深知每個獵物需要什麼,而且很有耐性,往往是一擊即中。

另一個重要的戰友叫阿Look,他原是一位居於加拿大的聽眾,自從回流香港後便積極參與我舉辦的活動。你們可能會以為電台節目和尋歡團以我馬首是瞻,我就一定是最好色、最風流、經驗最豐富的那一個。但阿Look對女色的渴望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,而且他不太介意金錢的花費,可以為了一Q花上數千元,每次也臉不改容地遞上鈔票,「有錢就有女人」這句至理名言正正是描述他本人。

對比於重視過程的健哥哥,身型瘦削的阿Look可說是另一個極端,他厭倦泡妞那些繁複的步驟,所以消遣的地方必然是明買明賣的風月場所。

順得哥情失嫂意,身為中間人的我很難同時兼顧兩者的需要。儘管如此,我還是會不惜花大量金錢和時間來陪同兩位好友,絕不會為了其中一個而冷落另一人。而我們三人的偏好亦令我們之間產生一些趣事。

尤記得有一次,我們三人在深圳一間飯店吃飯,飯後正為決定下一個地點爭拗。

「喂!附近開咗間新嘅Disco,啲酒打九折,仲好多女添喎!一陣去兜返轉吖!」健哥哥提議。

阿Look說:「九折差得幾多吖?我知你講邊間,我頭先嚟之前喺外面望咗陣,女係多,但仔都好多下喎!我驚到時唔夠分,都係去唱邪K啦!包有閪屌。」

健哥哥忿忿不平地道:「唔講由自可,一講就扯火,上次唱K條女都無服務嘅,上到床成條死魚咁款,所以話剩係畀錢買返嚟嘅始終無咁好,就算有反應都係扮出嚟。」

阿Look說:「咁人哋靠賣身搵食,點差都會有個譜嘅!好似我上次去Disco度溝女,係溝到件呀,但口又臭,個閪又有異味,屌都屌唔落,事後仲問我拎返錢喎!搞到我好似畀人搵笨,都係明買明賣好。再講,Disco啲女就算幾好反應,都係本身夠淫,又真係真心鍾意你嘅!」

我為免他們沒完沒了爭拋下去,便搶著道:「咁啦!既然大家嘅需要唔同,咁健哥哥去Disco溝女,阿Look去唱邪K,Okay?」

「咁你點呀?」他們齊聲問。

「我兩邊都去晒囉!」

我讓阿Look先獨個兒去夜總會,和健哥哥到剛才提及的Disco消遣,如阿Look所說,這裡人流頗多,雲集了各個場的美女,但男人們彷彿嗅到她們的氣味,蜂擁而來。

看到這個畫面,我便有點想知難而退,但健哥哥卻已不由分說內進,跟我說:「各自搵食,半個鐘後再聚返埋一齊。」

我在店內糊里糊塗地走著,近幾年我都是領隊的身份照顧新人,而且都是聯群結隊去光顧風月場所,突然要我像年輕時般單憑一股幹勁結識異性,一時間倒是無法適應過來。正確來說,是我已習慣了明買明賣的交易,而女方基於職業關係,也不會對我產生抗拒,但在場有不少女性總是掛著高傲的神情,我還未上前攀談,已覺得洩了氣勢,幾次結識不成後,便垂頭喪氣回到座位。

其實我也明白是什麼回事,我已經近四十歲了,雖然皮膚和身型都保養得不錯,但還是難逃脫髮的命運,對很多年輕少女來說,是一名毫無吸引力的中坑。不過即便是陳冠希也不是百戰百勝,所以我亦沒有太難過。只是當你身邊有人跟你對比時,負面的情緒便會爆發出來。

「點呀?亞牛?識唔識到女仔呀?」健哥哥走了過來,他的身邊卻多了一位年輕的女伴,雖然談不上是美女,也不太合我的脾胃,但在這個狀況,卻不免教我咬牙。

男人未必會嫉妒朋友有財有勢有名譽,但對擁有女人,就很難時刻抱著寬容的心。畢竟很多男人之所以想得到名利,也不過是想吸引女人而已。

「無呀!睇極都睇唔啱。」我問健哥哥的女伴,道:「係喎!妳有無其他Friend呀?叫埋過嚟玩吖!」

但見健哥哥面色一沉,靠在我耳邊道:「佢啲Friend各自跟男人去爆房,剩低佢一個人咋!你唔好亂講嘢呀!一陣激走佢都唔知點算。」

兩男一女是一個「嬲」字,健哥哥和女伴溫馨地聊天,我倒是半句話也插不進去,只能尷尬地待在一旁喝悶酒,只望早回散場離開。

「亞牛,不如你出去再試下溝返件啦!費事一個人喺度悶坐嘛!」健哥哥的一句話挑起我的戰意,我立即出去再接再厲,誓要挽回我的自尊心。

但我今次實在確在太倒霉了,看得上眼的女人不是名花有主,便是不想離開朋友和我短聚,要麼就是醜得無法接受,兜兜轉轉了數十分鐘,我仍是沒有所獲。

正當我在人海中嘆息之際,忽然收到了阿Look的來電。

「喂!」

「喂!亞牛,你哋咁耐架!我都準備去爆房囉!」

「你自己一個人屌住先啦!我要溝到件女先甘心。」

「都話咗你架啦!同我去唱邪K嘛好囉!今日啲女好得喎!剩係第一輪,我都已經睇中成四、五件。」

阿Look向來對女人的要求比我高,所以他說吸引的,便一定是極品美人,但是這樣棄健哥哥而去,豈不是向他認輸嗎?

迷惘之際,我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。

我立即馬不停蹄趕到阿Look所在的房間,跟擁著小姐的他打了個招呼,未待呼吸暢順,便呼喚媽媽桑把小姐帶來過。

如阿Look所說,今次的小姐素質的確很高,若是平時的我還要仔細分析一下她們的五官、身材和服務態度才能下決定,但受時間所限,我只憑直覺挑了一個最順眼的小姐。

小姐甫一坐下,我便說:「我叫亞牛,妳叫乜名?」

「菲菲。」

「好!而家我就帶妳出街。」

菲菲倒是有點錯愕,大概像我這種還沒唱半句歌、沒喝半滴酒便直接去開房的客人倒是十分罕見。

我回到剛才的Disco,健哥哥仍是跟女伴談情說愛,但當他看到比女伴美貌數倍的菲菲,也不由目瞪口呆。

「啱啱溝返嚟,佢叫菲菲。」我笑著向二人介紹著,當然我事前已跟菲菲夾了口供,以免被他洞悉她是我從夜總會帶回來的。

我更刻意向菲菲做一些大膽的親暱動作,畢竟我是她的客人,即便場所轉換了,她也不敢產生抗拒。反觀健哥哥和女伴只是初次結識,還不敢有不規矩的行徑,親密度便給比下去。

酒過三巡,我和健哥哥齊齊上廁所,當我們對著鏡子洗手時,他突然問:「條女KTV帶過嚟架?」

我連忙道:「梗係唔係!我喺個場度識架!」

「你唔使呃我啦!條女我上個月同班Friend嚟時玩過。」

我登時語塞起來,嘆道:「唉!真係乜都瞞唔過你!你要笑就笑啦!」

「咪講呢啲嘢啦!又係我唔著嘅!明知多人爭食又夾硬過嚟,自己搵到食,就掉埋兄弟一二角。」

我報以微笑,情義永在心,已不用任何言語去解釋。

有些男人會覺得泡妞比別人本事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,但如果太過執著於這些事情,就往往無法盡興。

而這種人亦會很難交到知心好友。

很多人會把獵女和嫖妓當成兩回事,但我認為兩者只是在比重上有微妙的偏差,正如即使你英俊幽默,入場、請女人喝酒、租時鐘酒店也要花錢;反之若你泡妞的本事套用在歡場上,獲得小姐好感後,就得以進行其他新穎的玩法,錢只是讓你結識她的入場券,而我接下來要介紹的人,正正是把這一點發揮到極致。

除了阿Look之外,最常跟我們出征的是一位叫朗尼的網友。正所謂「相由心生」,身邊的朋友都說我和阿Look都是好色之徒,而我們亦不曾否認過這事實。而朗尼跟我們並排在一起,便會產生一種強烈的對比,皮膚白滑的他會給人一種正經斯文的印象,他的言談舉止就如他的身形般敦厚穩重,加上他經常配戴著一隻名貴的金錶,不少女人會先入為主覺得他是溫柔闊綽的土豪,這種形象在香港夜場可能沒什麼市場,但在內地卻是一等一的搶手貨。

而朗尼亦會善用他的優點,跟女人談討的話題都是宏觀和精闢的,而且不會輕易說黃色笑話,無論是外形和性格也散發著一種無比的安全感。

但這只是我從女人口聽到的評價,在我眼中,最適合朗尼的形容詞不是成熟穩重,也不是樂天健談,而是人面獸心!他根本是一個比我和阿Look更好色、更無賴的大淫賊!

我們三人跟小姐的事後發展是明顯的差別的,阿Look甚少會跟小姐交換電話、聯絡感情,因為他很清楚這些歡場小姐只是供他洩慾,從來不會對任何一人作長遠發展或許下承諾;我則是依據喜惡度而定,較喜歡的會交換聯絡方法,方便下次預約,甚至會在她工作以外的場所相會,這些歷史我往後會再說;至於朗尼,他每次跟女人上床後,只要對方願意便一定會交換聯絡方法,不理美醜,而且他會花大量時間跟這些女人用微信傳情,又承諾將會買禮物送給對方,令她們心花怒放,把他擺在優先的位置。但當他對某些小姐厭倦了,不論對方跟他發展到什麼關係,也會無情地割捨,而且他使用的方式並不是交代清楚,而是毫無先兆地由熱情變得冷淡,甚至不回覆人家的訊息,好讓對方隨著時間死心,知難而退,免卻了很多尷尬的局面。

雖然大家也深明「歡場無真愛」的道理,但朗尼的處理手法無疑會給某些女性心存假希望,有時候我會覺得他比我更適合冠上「賤男之首」的稱號。

不過,我嘴裡不屑朗尼的作風,心底裡卻是佩服他的能耐,以及慶幸有他這位共同進退的好戰友,好讓我能以旁觀者的身份,看到女人形形色色的面貌,豐富了我的人生閱歷。

男人總要有幾位豬朋狗友,人生才能活得滋味、活出精彩。

在歡場上,朗尼是我的豬朋,阿Look是我的狗友,而我則繼續做那頭率性而為的刁民牛。

雖然我已習慣了用錢買一次性的服務,但可不代表我對跟女性出外拍拖沒興趣,對於一些會在私底下仍有聯絡,隨時興之所致進行性交易的女人,我們會稱之為「飯盒」。

而我總是會跟四、五個飯盒定期聯絡,每人各有特色,她們就如快餐店中的A、B、C、D、E餐,根據我當天的心情而選擇。

其中一個叫「上沙妹」的飯盒,我是特別寵愛的。

有一個日本姓氏由來的傳聞,古時幾乎所有少壯的男丁也會被徵召去打仗,根本沒時間結婚生子。為了填補人丁的不足,君主就讓所有男人可以在何時何地跟陌生女子做愛留種。

有時候太匆促,那些女子來不及問對方的名字,所以受孕誕下孩子之後,只能用當時發生性事的環境來作為孩子的姓氏,繼而產生山口、井上、田中等大姓。

而由於我們這些嫖客不方便透露性工作者的名字,所以也用這種方法來為她創建暱稱,以便跟其他人討論,而上沙妹就是我在上沙村夜總會結識的一名三陪小姐。

相對於很多夜場小姐,我需要在短期內光顧她幾次,三催四請才願意跟我私下外出,但上沙妹則零舍不同,在我光顧她一次後,她願意跟我去遊山玩水,而且幾乎每次都隨傳隨到,彷彿是我的專屬女朋友。

她長得有點像林熙蕾,但臉龐比較圓潤,身材均勻,妝扮亦偏向樸素,所以驟看起來頗有良家婦女的味道,亦是我喜歡跟她交往的重要原因。

我們就像通常情侶般,看電影、逛商場、行沙灘,這種簡單純樸的活動令我覺得自己年輕了二十年。然而,我的經濟能力跟二十年前卻是不能同日而語,除了吃喝玩樂這基本洗費由我承包之外,還不時會應她所求送一些小禮物給她,偶然還會主動送手錶手機。

跟她相處的時候,我的心境也返璞歸真,變得不像是那個貪戀聲色犬馬的亞牛,令我意識到即使年紀多大,對女人的經驗有多豐富,消除寂寞最主要的元素還是綿綿的情意,沒有這種感覺的話,即使給你一晚射十次精,也會感到美中不足。

當然,我可沒厲害到只陶醉於柏拉圖式戀愛,跟上沙妹還是會有豐富的性生活,論外表和技巧,她談不上是出類拔萃,最大的優點就是沒有腥臭味。

男女雙方在性興奮時會產生荷爾蒙分泌物,其中會依據基因、年齡、健康狀況、飲食等而產生氣味,當中有不少跟我交過手的女性,下陰會發出異味,令我不敢隨便靠近,這個缺點上沙妹卻一點也沒有。

正所謂色、香、味俱全方為美食,太臭的話的確會影響性慾,而我亦自問去到「臭我又奶」的無我境界。

雖然我和上沙妹交往甚密,但我還是貫徹自己的宗旨,不會再拍拖、結婚,把自己的情感抑壓在友情與愛情之間的層面,所以每次也會付足交易的價錢,以免人家誤會。可是,神女有心,襄王無夢,上沙妹似乎不太滿足於我們現有的關係。

有一次,我跟上沙妹做完愛後,便依舊向她遞上八百元人民幣。

她遲疑了一會,說:「亞牛呀!不如今次你唔好畀錢吖!」

我有點突兀,道:「妳講乜呀?妳呢啲辛苦錢嚟架嘛!」

「總之我唔想收你錢啦!」

我明白她的意思,但可不會乘機佔人便宜的,便強硬地道:「嗱!我就唔鍾意爭人人情嘅!如果妳今次唔收我錢,咁我以後都唔嚟搵妳架!」

她倒是信以為真,沒可奈何地接過了鈔票。

「其實好似而家咁嘛幾好,我又會定期陪下妳,又唔會要妳蝕底,又唔會阻止妳同其他男人來往嘅!不過咁喎!如果有其他男人同時約妳,妳要優先陪我架!」

「嗯!」她用力頷首。

有些憤世嫉俗的青年會說歡場女子只是貪你的錢,根本沒可能有真愛。其實世界上有什麼人不是講條件?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,這些女人就是因為缺錢才會跟男人上床,為了糊口沒一天休息過,又怎能強求她們能分辦出哪個客人真的對她痴心一片,從而把你擺在一個特殊的位置?

不過,即便是這些來者不拒的小姐,也會有自己的審美標準,也會渴望得到照顧,也會想在坎坷的命途裡出現一個對他有好感的男人,借他的溫柔來緩和工作和生活上的壓力。

我不敢說上沙妹是徹底愛上我這個庸庸碌碌的中年男人,但最起碼她有對我投入一點兒微妙的感情,作為心理上的一點寄託,甚至是祈求我能把她當成正印女朋友,把所有時間和資源也花在她身上。

如果是我仍是二、三十歲的年紀,說不定會被上沙妹的感性溶化,徹徹底底地愛上她,不介意她的身份和過去。但我對婚姻已經完全失去祈盼,而且若我突然收心養性,只對一個女人從一而終,那就即是否定了我二十多年來養成的價值觀,變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「沉船客」。

我不能這樣,否則會令一直支持我這套理念的人感到失望,也會令自己感到失望。而且,我根本沒信心由一個浪子改變成一個顧家的好男人,到最後亦只會令我重視的女人失望。

所以,我只能繼續做那個外冷內熱,既重視「性」,又顧及「情」,風流但不下流的刁民牛。

有時候,兩個人無法開花結果,並不是不喜歡對方,也不是對方突然變了,而是單單是在錯誤的時機、錯誤的地方遇上了。

我們會稱之為「時差」。

正在加載第七章 風花雪月就是我最大的幸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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